下一瞬,她杏眼氲着雾气,微微眯起,绣玉簪花的脚面缩回来,身子微倾,双臂环住小腿。
痛意缓解,她心下冷哼,下回若大人再如此无礼,这一脚她一定踢在他腿上。
可她若真踢了大人,会不会被大人丢进比诏狱还可怕的玄冥司监牢?
念头一闪,温琴心刚蓄起的气势登时溃散,眸中水意愈浓。
嫁给当朝只手遮天的权臣裴砚,她竟以为,能像寻常人家娘子一般心存期许,简直痴人说梦。
“小姐喜欢裴大人吗?”琉璃呈上一碟切好的鲜果,含笑问。
温琴心赶忙收回手,放下小腿,整理着裙摆横她一眼:“我哪有?”
“没有吗?”琉璃同窗棂里打扫博古架的珍珠对视一眼,双双忍笑,拿精致的小银叉扎起一枚蜜桃果肉,递给温琴心,“那小姐为何一个人坐在廊下,又哭又笑的,还冲柱子撒气?”
“……”温琴心咬下果肉,清甜汁水在她唇齿间漫开,带着井水镇过的微微凉意,甜味淡去,齿间缱着淡淡的涩。
舌尖尝到一点点涩,她将果碟推给琉璃,起身朝内室去:“珍珠,我要更衣。”
再出来时,她发间玉簪花已不知去向,绣鞋上的纹样也成了浅绯色蔷薇。
几乎是把脑袋寄在头顶,小心伺候半日,终于顺顺当当把裴砚一行送走,秦氏和温舅舅齐齐摸一把头上的汗。
随即,秦氏叫心腹嬷嬷取来礼单,翻给温舅舅看,笑得合不拢嘴:“老爷,咱们要发财了!”
按梁国习俗,聘礼不必退回男方,只需给出相应的嫁妆。
所谓的相应,可以是价值相当,也可以是箱笼数量相当,大多数按前者来。
可裴大人作为玄冥卫指挥使,这些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,手下的人可能都记不住有哪些东西。秦氏想按后者,温琴心又不是她亲生的女儿,甚至不肯救她儿子。
“先看看去。”温舅舅沉吟片刻,不敢擅动,玄冥卫可是从不吃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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